《柏林童年》是一部描写作者在二战期间在柏林度过的童年经历的作品。作者生动地描绘了那个时期柏林的景象,以及战争给人们生活带来的痛苦和挑战。通过回忆童年的点点滴滴,展现了作者对那段时光的深刻感悟和对生活的珍视。
柏林童年读后感(一)
《柏林童年》,如题,记录了本雅明在柏林度过的孩提时代。但这并不是一本普通的童年回忆录,而更像是本雅明的奇异的心灵史。这里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儿童似的恶作剧趣味、还有让人惊奇的想象力和思维能力。他往往以童年时居住过的街道、房屋、公园、农贸市场等空间意象为切入点,在这些初具现代性特质的城市景观背后,某些瞬间由气味、声响、光影颜色造成的惊诧,以及对这些震惊体验的回忆和分析。在《柏林童年》中,五岁的本雅明就对“震惊”(chock)有了体验:一个强或弱的响声,它们具有着不期而遇将我们带回到冷冰冰的以往的墓穴中去的威力,当下只不过是该墓穴的拱梁引发的回声而已。于是乎,电话的产生,给本雅明带来的是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削减话筒里的这个声音对我难以抵御的强行操控,我无力承受着它对我就时间、计划以及义务所进行思考的掠取以及对我特有想法的摧毁。”而在农贸市场里,一个小孩对于菜市场的全部想象在于,“在铁棚屋后端坐着的那些胖得步履艰难的售货女人,是掌控买卖的女祭司,兜售各种田里长的和树上结的果实、可以吃的鸟类、鱼类和哺乳类动物的集市女人,是拉皮条的客人”。
《柏林童年》中,城市的空间景观,是一种物理上的定点,本雅明痴迷于围绕这些定点,捕捉到的声、色、光、影上的细节,这些细节,再加之以作者本人发达的想象力、细腻而敏感的内心活动、天生的思维方式,就变成了独属于本雅明的柏林童年记忆,这些记忆是反情绪化和反怀旧的,丝毫不像其他作家对于童年、对故土的情绪化的追忆和怀念。看《柏林童年》,你会惊讶于,时隔三十多年,本雅明能清楚地记得童年对某座雕像、某个电话亭的具体而微的想象力,以及某次深秋的夜晚妈妈的吻痕的温度。你难以察觉,这些描述,究竟是八岁本雅明的真实心理活动,还是四十岁的本雅明的再次加工。我更原因相信是前者,因为有强烈恋物癖的本雅明,还有这些对内心所有强烈的震惊感的记忆和搜藏。正如他颠沛流离之中也不忘手稿的保存一样,在后来的流浪岁月,这些发生于童年的思维体验,也一个不落地被保存完好。所以《柏林童年》的心灵史意义在于,它揭示了人对大都市的体验是如何深深植根于在这座城市度过的孩提时代的。
柏林童年读后感(二)
茨维坦·托多罗夫在《幻想文学导论》中提出过一种说法:
换句话说,只要语言和指称一直浮在空中飘移,那么对于世界的解释便永远悬而未决,事件的名称便总是处于暧昧与恍惚,幻想便能以可靠的方式持续流动下去,这不失为一种语词的通灵术,本雅明在《柏林童年》中便以无比纯熟的方式展现了这种通灵术的奥秘,正如他在第一篇(基森版)《姆姆类仁》中开门见山地点明此中秘诀那样——
语言被误解,词语被割裂,碎片化的字母重新组合,事物的概念露出了内里诱人而丰盈的底色,本雅明耐人寻味的讲述便从这里开始,由此语言所构筑起来的坚固符号系统支离破碎,想象世界的幻景方才得以五彩斑斓地展现,在这幻景之中有着白日里所无法触及的深邃与真实——这是本雅明借童年之名而在全书中一以贯之的技法,也是《柏林童年》打动我的神奇之处所在。
不消说《针线盒》中由于音节的缺失,女佣们口中“尊敬的夫人”(gnae-dige Frau)被误认作“缝纫夫人”(Naeh-Frau),“我”却因这个贴切的头衔感受到妈妈无以逾越的权力,就像一切真正拥有权力者的宝座一样,妈妈在缝纫桌边的这个宝座也同样具有不可抗拒的魔力;也不必说《斯德格利兹尔街与根蒂纳尔街交汇处的街角》里前一条街名Steglitzer被“我”念成Stieglitz(德语中的“金翅雀”),而意外地发现雷曼姨妈就像一只会说话的鸟儿住在她的笼子里;更不用说在《科诺赫先生与普法勒小姐》中“我”用念闪米特语的方式读女教师的名字海伦娜·普法勒(Helene Pufahl)中的辅音从而发现了她的九个美德……
本雅明在全书里始终抗拒规范语汇的强制性,抗拒与居所、家具和服装相像,从而才能与自我相像,复合词被读出了不同的含义,使之在任何情况下都失去了其原有的意思,导致词汇所象征的通常画面模糊不清,日常行为不再局限于原本的意义,就如同立体书中的小窗纸一样弹出,纸页内里的图案昭然显现,幻想的图景揭示出生活内里更为真实的面向,这种语词的通灵术以一种接近于“捣蛋语文学”的方式,借无忌的童言缓缓道出神谕般的见解。
柏林童年读后感(三)
在遥远的过去将时光收束于曾在童年穿过他身体的城市,是一件极其迷人的事情。本雅明的这种举动对于我的意义在于,在他快节奏的脚步中,我将有可能依附于那些街道、电话机、西洋景、内阳台、动物花园、水獭、双簧管或者驼背小人,也穿过自身记忆的红色火焰获得某些越来越远的温暖,还有凝聚在他对柏林童年的时光内核深处的抵抗死亡之情。这些我在曼德尔施塔姆、普鲁斯特、帕慕克那里都曾得到过,但是本雅明的这次来的更加短暂,更加急促,也更加令我不想再保持对这块记忆宝石的沉默。
在本雅明那里,纷繁迷乱,不留间隙的追寻逝去的童年时光导致了这样一种结果,用他的话说,是一种经验连续性的中断而失去了他的记忆的外在轮廓,因为这就是这些闪光记忆的命运。碎片式的短暂闪耀的命运就是在另一种意义上重新失去了找寻童年庇护的企图,但这同样不能阻止那个在一阵阵恐惧的梦中醒来的孩子在冬日的早晨或是夜色中去亲吻和唤醒童年在其身上附着的一切,然后兴致盎然的整理那些在岁月中被扭曲、被遮蔽、被翻转的镜中的影子。
这些影子被本雅明称之为沉重的暮色中的访客,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虽然越来越惧怕黑暗却也越来越美。就像在某些承诺的阴影中,他多么为眼前夜晚的秩序,蓝色的洋葱图案还有俯下佩戴黄色宝石,身着晚礼服硬塞给他一颗糖的妈妈感到骄傲。就像在他童年的城市街道再一次迷失方向,然后在这迷失中看见不断映现出来的一天又一天的时光。就像在冬日幽深的下午的窗棂旁,望着某些制造白雪公主的针线盒,经受不了诱惑上前一触的冲动。就像花园路12号幸福的布袋,科诺赫先生和普法勒小姐,松动的旋转木马,灰暗窗户之后急不可耐的水獭,回廊的人群中所倒映的胜利纪念碑,在炉火边从舌尖溜走的苹果,这些影子无一不在显示,诡谲的遗忘暂时被本雅明那大于头型尺度的呢绒帽子罩住了蔓延的棱角,也因为如此,那个本雅明不留遗漏的注视下的孩子在弥漫柏林记忆上空迷雾中的无限涂鸦最终成为了一首我们所有人轻盈的挽歌。
这首挽歌显示的长不长久,有没有危险似乎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它没有架空我们在之后城市流亡岁月中的思乡之痛。这痛苦被本雅明的所有细节都牢牢的钉在我们潜伏在他文字背面的干涸的眼睛中。随后,有些永恒的情感诋毁了我们渴望荣誉和胜利的加速度,它们顺延着捆绑我们距离本雅明童年整整110年的时代使得那些深入我们肌体的铆钉变成了脆弱的晶体。在这晶体的旋转中,本雅明童年的万花筒同我们妙不可言的链接起来,我们知道,在这些闪烁的短暂和诗化般的琐细中,无数的镜面对焦燃烧的正是我们逝去的童年和正向我们驶来发生在我们旁侧的死亡。
至少在这一刻,我眼睛中的死亡变得易碎和惶恐。这与等待到这种命运般的阅读有关,也与被唤醒的对童年的怀念有关,更加重要的是,本雅明并没有在我的这种情感中消逝。他向我昭示的是,在我们的面前,他满怀深意的奔向童年的一切,没有试图以此感染别人。但当那个晶体残骸的温度渐渐冷却之时,一个曾经静静的默于灰色的柏林天空下的孩子,并没有真正惧怕那个在他童年的梦中死于梅毒的兄弟,或者说本雅明真正想要做的是在记忆中冬日早晨的捉迷藏时,在水獭笼子前,在蝴蝶飞舞的布劳豪斯山上,在针线盒和抽屉前,在格林灵克和火车站,在19世纪末的门槛上,用股低频率的迷人振动为时光打了足以令它退一步观赏自己的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