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音及相关问题综合研究》深入探讨了上古音的演变历程及其在语言学研究中的重要性。通过对各种语言学现象的比较分析,揭示了语言演变的规律和特点。文章还探讨了上古音与现代语言之间的联系,为语言学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方法。
上古音及相关问题综合研究读后感第一篇
作者在绪论中自称“不是从任何现成的理论假设出发”,但选题的名称(《论汉语上古音无复辅音声母》)已然说明是画好靶子再射箭了。
读完不得不佩服作者书读得多,相关文献综述搜罗材料甚多,尤其是相校与其他随意构拟复辅音的学者而言,庞光华对于有关材料的考察确实要更细致一些。第一章对音中的“乌弋山离”、“对马”、汉译佛典依据的语言,印度语言的梵语化……这些议题与几乎同时的《汉语历史音韵学》相比,庞书的讨论显然是更为审慎的(尽管从目的而言,更可能是为了驳倒对方的论点而全面核查了对方论据中的文献,发现了漏洞)。至于方言和汉藏语的部分几乎全不可看。第二章是全书最有价值的部分,尽可能地离析了谐声系,从形体混同(告造、丧亡)、会意/形声分析(朝廟)、一形多用(勺瓢、答合)、词汇替换(氂、诗无吝志)、材料的时代(毯罽)、连读音变(饕餮、涒滩、金日磾)、训读(史理、六朝音注依义翻出)等多方面讨论,基本已经穷尽了现在常用的解释方法,至于庞氏使用的其他解释如所谓自反字云云尤其逆天,自不必论。
面对如此多积累的材料,其中甚至不乏颇有价值的创见,庞书组织起来的全书却展现了极差的逻辑性。这一点在开篇的“声之误”推出通假一节暴露无疑,在反驳雅洪托夫的一节也是自信地将未经论证的假设作为所有立论的起点(这个假设恰好与唯一的正确答案擦肩而过),从而导致涉中古来母的声母讨论全错。更致命的问题在于庞氏依旧信从所谓的通转学说,使得第二章充分离析字词关系的庞光华与其他几章大风车版的庞光华判若两人。究其原因,是作者在根本的字词关系上未能将正确的立场贯彻下去,仅是在需要批判复辅音的时候充分离析,在论证通转的时候則无所不通。这使得他掌握的方言、对音、历史语言学等多方面的材料最终只沦为了论证通转时的例证,没有发挥真正的效力,甚为可惜。恐怕这也是为何作者占有了如此多的材料,却未能在体系上有重大突破的原因。
方法论上的唯一亮点是庞氏所谓的“通假字系联法”。用我们的话来说,其实就是考察该字在实际文献中记录了哪些词,由这些词来框定该字上古的聲组、韵部、谐声域,而非仅仅根据中古音韵地位构拟复辅音,这当然是科学可靠的方法。但是庞氏没有厘清字词关系,使得系联的结果退回了无所不通的境地。庞氏再结合自身掌握的历史语言学工具,在全书构拟了众多稀奇古怪的音变,这些音变无一例外都缺乏明确的条件和时代,也使得结论离上古汉语的真相愈加遥远。
上古音及相关问题综合研究读后感第二篇
我与光华相识是在上个世纪末,在我的“说文解字研读”课上,有一个坐在前排、身边放着一个拉杆箱(里面都是书,以后他每次上课都带着这个拉杆箱)的人,不是班里的学生,下课后他到讲台跟我说,他是北外日语中心的硕士,对中国古代文化及文字音韵训诂十分感兴趣,想做这方面的研究,便来听我的课。当时我们的课是可以随便旁听的。他听了“说文解字研读”和“淮南子研读”,后来就去广东的大学工作了。2002他考取我的汉语史博士生,攻读汉语史博士学位,毕业后去香港科技大学做博士后研究,又去马来西亚的大学教书,现在任教于广东五邑大学。光华从日语转入汉语,跟他要继承和发扬中国传统文化的理念有很大关系,而且日语的研究对他研究汉语史,又有很多裨益。
光华笃志学问,他的精力几乎完全放到了做学问之上,摒弃了世俗利益的诱惑。他与我的谈话,除了学问,还是学问,似乎从来没有谈过生活上的事,即使春节时打拜年电话,有时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内容还是他近期做学问的情况或他对某一学术问题的想法。光华做学问的兴趣十分广泛,涉猎语言文字及文史哲各个方面,有人说他的文章读起来比较吃力,就是因为他引证广博。
光华很看重传统学术精神及方法的继承,尤其是对清儒的朴学精神赞赏有加。在这一点上我们有着十分近似的看法。我曾经说过,中国语言学应该沿着自己的道路不断地前行,所谓中国自己的道路就是清代学者开辟的以朴学为基础的道路。朴学是以事实为研究对象,以事实为研究出发点,并以此为基础得出结论。这种结论往往是可靠的、坚实的。然而近若干年来,中国语言学似乎背离了这样一条路,几乎被西方各种不着边际的虚妄的所谓理论左右。光华的著作,他的治学精神,是沿着朴学的道路前行的,这使我们看到,有良知的中国学者还是大有人在的,这也许就是中国语言学发展的希望。
光华的博士论文是对古有复辅音声母的批评,他从多方面、多层次对上古不存在复辅音声母进行了有力的论证,得出了令人信服的结论。现在这本著作,就是他对博士论文《论汉语上古音无复辅音声母》的增补及某些修订,使原来的某些看法更加深化,材料更加丰赡。我觉得,这本书的长处主要在于:
一、基本立足点与出发点是正确的。他的基本立足点和出发点是材料,是上古文献。这一点非常重要,尤其是在目前,更显得难能可贵。
二、能多角度、多层次讨论汉语上古音没有复辅音声母的问题,有些是他人所忽略、不曾注意的,如汉字形体变迁的问题,异字同形的问题等。
三、能充分利用前人的研究成果,无论是立论或驳论都能言之有据。
四、文章从音理上对于多组声母相谐的问题,如明母与晓母、晓母与心母等都提出了很好的见解,有力地证明这些都与复辅音声母无关。
本书的第四章“音韵学相关问题研究”,不是他博士论文的一部分,而是对音韵学一些个别的具体问题的一些看法。我曾经建议他将之作为另一本书单独出版。考虑到现实出版界的状况,就只好放在一起了。
我已经退休多年,对复辅音声母的问题,没有很多关注。光华请我作序,就写了上面几句,姑且算序吧。
张双棣于北京博雅西园2014年11月
上古音及相关问题综合研究读后感第三篇
一、
2015年第十六屆北京大學王力語言學獎有一等獎一名、二等獎二名,作者龐光華憑《上古音及相關問題綜合研究:以復輔音聲母爲中心》(下簡稱《研究》)榮獲二等獎。此書2015年暨南大學出版社出版,係由作者2005年的北京大學博論《論漢語上古音無復輔音聲母》(中國文史出版社2005年出版,下簡稱《古無》)增補改訂而來,全書151萬字。此書徵引文獻甚多,涵蓋領域極廣,從清人樸學到近人前沿研究、從考古到語言文字無所不包,足見作者之博聞多識。
對上古音研究有所了解的人應該知曉,自北京大學郭錫良2002年6月在南昌紀念《中國語文》創刊五十周年學術會議上駁斥梅祖麟在前一年香港語言學會年會上的講話開始,古音研究掀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波(可看郭錫良《談談古音研究的十年論爭》)。以北京爲首的一部分研究者們開始長篇累牘地鞭撻上個世紀後半葉的學術研究中自然產生的“上古複輔音”與“古韻再分部”學說,2002年—2005年在北京大學求學的龐光華所作的《古無》正是在這種背景下的產物;而十年後再版的宏篇巨著《研究》則是其餘波的體現。如今,距離世紀之初的那場爭鬥已經過去十餘年了。我近觀南方的一些文字學與音韻學結合研究的論文,發現引用龐氏此書者竟寥寥無幾,竊以爲不妥。龐書雖是力主駁斥複輔音所作,其方法、論點很有問題,但其中的一些語文學內容仍極具參考性,更不用說此書引用資料極其豐厚,足以資學者的進一步研究,語言文字學的研究者應當予以重視。
《上古音及相關問題綜合研究》共5章:
(1)「綜論」,這一章綜述前人研究及本書的目的與方法; (2)「從方法上論上古漢語無複輔音聲母」,這一章與其說是“從方法上論”,不如說是從語文學的幾個角度出發來駁斥複輔音,此章我尤其喜歡; (3)「從音理上辨上古音無複輔音聲母」,這一章討論語音學較多,但因爲基礎有問題(其文沿襲王力聲母系統,幾乎是由中古聲母簡單合併上推而來的,沒有把中古同一個聲母分出不同的上古來源,就此一點來看就很成問題),所以頗覺意義不大; (4)「音韻學相關問題研究」,收有作者所作的四十九條札記,此章是其博論之外新增的內容,有些是從原博論中擇出再討論而成的(如《“股”的形聲結構分析》的觀點本是其博論注釋中提出的或說),很多札記體例都很短小、也不算精悍。 (5)「總結」。
我對語言學知之甚少,書中討論的對音、方言等材料無法置喙,只說說我看其中語文學內容的感想,下以第二章爲重。
前三節「從漢字形體變遷論上古音的復聲母問題」、「從六書論上古音的復聲母問題」、「從異字同形論上古音的復聲母問題」的文字學色彩濃重,所論多可參考,尤妙者如論“「造」非「告」聲”(《古無》頁139-141,《研究》頁178-179)、“分舊「貴」聲系爲二聲”(《古無》頁141-142,《研究》頁179),前者顯係聞之於陳劍(後來陳劍發表《釋造》),後者聞之於其大師兄趙彤(見趙彤《利用古文字資料考訂幾個上古音問題》)。這三章節高明並非沒有原因,當時北大人才濟濟,作者能面見裘錫圭、陳劍、沈培等一流研究者,自然能產生很好的成果。不過其中亦有很多謬說,如:認爲「麥」是會意字與「來」沒有諧聲關係(《古無》頁151-153,《研究》頁194-196);「卯」自古有明母、來母二讀(《古無》頁165-170,《研究》頁208-211);「命」是會意字,與「令」沒有諧聲關係(《古無》頁171-177,《研究》頁212-215)等等,這些顯然是本書宗旨導致的;還有如認爲「陶、匋」是「䍃」省聲(《古無》頁180-181,《研究》頁218-219),這是沒有字形依據的文字學妄說。
其中時常批評高本漢與嚴學宭千奇百怪的複輔音,殊不知這也是當時部分複輔音論者所批評的。
第四節「從反切的起源論上古音的復聲母問題」講反切來源,所論極其詳細,旁征博引,很可參考。但根本上講反切來源問題與複輔音關係並不密切,與此書宗旨只能說稍有關係而已。
第五節「從自反原理論上古音的復聲母問題」全謬說,作者認爲上古造字法中有所謂「自反字」(也稱「反身字」),以此將此前一些學者據以構擬複輔音的材料重新解釋爲自反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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