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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棵树》读后感1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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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棵树》读后感1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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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北方有棵树》,感触颇深。小说中的人物形象、情节设置、语言表达都极具感染力,引发了我对生命、亲情、友情等问题的思考。作者深刻地揭示了人性的复杂性,让我深刻认识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生命的可贵。这是一本值得推荐的好书。

《北方有棵树》读后感(一)

我姑且有着不短的一段北京经历,书中所描述的场景也去过大半,回乡之后,描述在京的生活时,我却经常吐槽“没有在北京的实感”。究其原因又要落到什么俗套的互联网原子化手机器官 balabala 这种众人皆知的事情上,这并不是重点,但本书所描绘的自然的生活方式无疑是这种悬浮状态的某种解药。

本书的副标题为“追随大自然的四季”,在我看来用“追随”这个词未免太过刻意,就像书中描述的“打鸟”的摄影爱好者一样,拍到了好的照片就足够了。书中描述的生活方式显然不仅如此,用“漫游”来形容我觉得再恰当不过了,打开感官,独自漫无目的的游荡,去看见、理解自然,随后便有了深爱这片土地的能力。如同“人是大地与天空的过度”,在意识沉迷于星空与道德律中时,感觉使人依旧保持与大地的连接。

虽然我同作者一样理解“漫游”的意义,但自然对于我来说还是一个相对比较新的事物,走马观花漫游一遍,其中趣味不求全都理解,只需慢慢品味了。

P.S. 这本书本来计划着一个月读一章,种种缘故空了大半年都没怎么读,在这一周算突击完了,也让我最爱的书签自由了。许多感受翻涌,落到指尖却又不知道从何写起,不妨今日先就这样,节日快乐。

《北方有棵树》读后感(二)

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自己总是喜欢在吃过晚饭后,缠着妈妈和自己一起去散步,而无论妈妈有多忙,她也总是愿意抽出时间来陪伴自己。曾经散过的路很短,短的一眼就可以望见尽头,记忆中的场景永远是自己在前面蹦蹦跳跳、说些不着边际的傻话,身后的妈妈永远都是嘴角溢着温柔宠溺的笑意,亦或者是大手牵小手,让一小时悄悄地溜走。

日子一长,我已长大,有了属于自己的观念和私密空间,心中一下子就能装下许多事。妈妈提出的散步,我都是勉强的陪伴她。与之前不同的,现在变成她在一边唠叨着身边的琐事,我却一直沉默不语。而如今,我喜欢上了独自散步,不拘去哪,不拘时间长短,尽兴而来。

就像北方有棵树这本书,第25小节里写的一样:当身边无人作伴时,我们能更好地沉思自然,人们也只有在宁静的时候,心灵的深度才能显示出来。

有时候,愉快的事情并不是来自崭新的场所和崭新的事业,而是屡次走到的地方,藏着一些小小的隐秘和惊喜。虽然在同一个地方,但日夜交替,四季的轮转变化使得景色不尽相同。

在这本书中,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将所去每地,所看每物都简简单单地罗列出来,但带着纯粹旁观者的眼光,全然的接纳吸收的状态,都能让步性变成一种精神上的享受,很放松的阅读。突然想到了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中的“园日涉以成趣,门虽设而常关。策扶老以流憩,时矫首而遐观。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似乎便就是在散步,是在散步中发现了美景,且在散步中体会到把人生融入自然之意趣。

同时,在散步中也可以静静想着一些自己的事情。霍尔姆斯罗尔斯顿也说过同样的意思,他在《哲学走向荒野》里写:当身边无人作伴时,我们更能,我们能更好地沉思自然,人们也只有在宁静的时候,心灵的深度才能显现出来。如果有同伴,你就不得不会聊天,大笑,就失去了对心中事情的思考。

这本书是一本很安静的书,很适合一个人静静地阅读,特别是在黄昏以后。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远离白天庸碌和繁忙,更有一种特别的心情,能够将心洗荡的如一眼清泉,不惹尘埃。

《北方有棵树》读后感(三)

欧阳婷的世界与我的并无不同,她在外溜达的时光我也没闲着,她看的书我也大部分看过,她说的我都懂。所以事情就尴尬了,为什么她写的如此辽阔、如此深情、如此美丽,而我的短小单薄,不堪一读?

是专业吧。稍看几页就知道这个人有专业功底,文章架构完整,法理老道,每一篇都骨架立得起,肌肉丰满。而且,专业的人掌握的是吸星大法,她的阅读与阅历,她的周边与自身,无不被一一吸走用于修炼。我的看书是消遣,她所感受到的我都感受到,但她用书里的话来说明自己的通感,一句恰当的引用顶得过几百句描述。行走山水,路过万物,都是过客,有的是镜子,有的是相机,有的是画笔——这印记的深浅自不必说了。观于外,纳于心,也内敛也发散,吸星大法,得收发自如才算是真练成了。所以她写云好看,写鸟好看,写树写花写风写月,都有一种由外入内又自内而外的好看。

是专注吧。知道一个名字,就打开一个世界,一个世界一个世界渐次打开,一条河一条路就变得不同,跟兔子洞一样神奇。从开始的认知,这菜鸟程度跟我有得一拼,但到后来就深远得多了。我们都好奇,却用心不一,流于表面与深耕细挖不一样。云彩么,好看就行了,风来了就走了,雨下了就流了,云彩的分类,风的方向,雨天味道的构成,都是学问。知道了以后,分辨的过程就很有趣,试错试着试着就学会了。还有声音,鸟儿的身份证,所有的暴露都是不小心出了声音。听声辨鸟是小孩子的好奇啊,东张西望,探头探脑,好幼稚!

是热爱吧。时间易逝,惟有热爱不会辜负。从想知道一朵花开始,最终知道了一片森林,从植物开始,最终知道了天上的飞鸟和水里的游鱼——风吹日晒的,图的个什么?看也看不够啊!时间过得飞快,天这么快就黑了。还没有赶上花开,春天就要走了。还没有细看,鸟儿就要迁徙了——自然的步子又快又稳,人怎么能跟得上呢,也只是惊鸿一瞥,却也惊艳于心啊。没有热爱,一切都是敷衍,一切都是漠然,这么草率如何能感知到爱到深处的幸福呢。《游隼》也好,《冬日的世界》也好,《秋野拾零》也好,是热爱变成的诗篇,是写给自然的情书啊。

行走在四季轮转,行走在时间里,行走在明知有限却无所畏惧的生命里,把热爱变成诗,奉献给自然,奉献给万物,是用生命的行走留下的印记。最美的印记。

《北方有棵树》读后感(四)

按照优秀自然文学该有的样子来评判,这本书是让人失望的,理由如下。

自然文学的创作模式通常有三种:一为描写景物层次多变、词汇丰富、意象绵密。比如梭罗,通常人们会说“树林里有很多鸟”,但梭罗会写出各种各样具体的鸟,一些鸟的词汇,母语为英语者也需要查字典才能认识。这就好比爱斯基摩人描写雪的词汇要远比其他地方生活的人关于雪的词汇更丰富,他们眼中的雪也不是只有“白”这一种颜色,而是有丰富的感觉体验。再如汉赋,观物摹象都努力挣脱一般汉语的词汇量限制,“于是乎崇山矗矗,巃嵷崔巍,深林巨木,崭岩参嵳,九嵕嶻嶭。南山峨峨,岩陁甗崎,摧崣崛崎。振溪通谷,蹇产沟渎,谽呀豁閕”。一般作品的遣词造句自然不用这样冷僻拗口,但的确应在词汇之变化或描写之细腻上超出寻常水准。

如若不能,则有自然文学的第二类创作模式:感悟乃至思辨之深刻。梭罗笔下的瓦尔登湖,苇岸写大地上的事情,李娟生活其中的新疆牧场,刘亮程的农村生活,这些作者看到的景色固然也都很多可看的地方,但也都不是什么人间仙境,他们的作品之所以优秀,主要由于作者对景物对生活的感悟和思辨有独到之处。这时读者并不是在阅读景区指南,而是在欣赏作者的哲思和才力。叔本华有段话说得十分通透:“有的人羡慕别人生逢其时,遇到了种种趣事,实际上,他更应该羡慕别人智慧超群,能把意义赋予他们清楚叙述的事件。同一个事件,在聪明智慧的头脑中妙趣横生,在平凡庸碌的脑袋里平淡无奇,不过是平凡世界的平凡一幕……于是愚蠢的读者嫉妒诗人有奇遇,而不是羡慕诗人想象力丰富,能把平凡小事点化成奇妙壮举。”比如刘亮程能把一个蚂蚁窝写得兴味盎然,显然并不是他那里的蚂蚁窝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在文笔和感悟之外,自然文学的第三种写法是“学问感”,把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对自然景观的见解和论述剪取缝合,能掉得一手好书袋,也是很不错的,比如梁实秋、钱钟书等人的文化小品,读来也十分熨帖。

如果照此评判有一些道理,窃以为,《北方有棵树》三种模式都涉及到了一点点,但一头也没占上。

首先,作者的汉语词汇量是平庸的,描写景物上也没有让人印象十分深刻的地方,反倒屡屡显出语言能力的窘迫不足,比如“当密集的蔷薇科花朵来了,就是措手不及,措手不及,来不及咏叹,单是看就有些看不过来,赶上了这个,错过了那个”,(p84)再如“这就是我们猜了无数个名字的木瓜,树干太美了,美到令人语无伦次”。这就很尴尬了。古人云:“言语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面对壮观的美景,人们都容易一时失语,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表达内心的狂喜,只能陷入嗟叹呼喊的状态,“卧槽,这太牛逼了”“长城,你可真的长啊”之类就是这样。但是,谁都可以语无伦次,惟独写作者不能。写作者是要完成“说不可说”的任务的,情感的浓烈不能自动转化成文字的传神。托尔斯泰说,婴儿的哭声情感最真挚,但那不是文学。人人心中皆有,每每笔下皆无。从心头到笔头,往往间隔千山万水,优秀的作家也常常半途而废。如果遇到了美景就只能“措手不及,措手不及”“语无伦次”,那么,写作者的意义在哪里?

其次,感悟的能力。同样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段落,虽然作者感悟的文字很多,但大概只能从中得到一个印象:作者看到的景象很美,作者喜欢这些景象。好像仅此而已。

第三,学问感。作者笔下的确出现了很多文人学者的诗歌、散文以至于思辨的文字,可并没有和作者的叙述水乳交融,基本还是孤零零的存在。

一言以蔽之,从“优秀”的自然文学的角度来要求,作者没有形成自己独有的叙述腔调,对于景色物象只是做到了一份热情的纪录,但却不是卓越的再现。

《北方有棵树》读后感(五)

我对大自然的了解非常少,但是我身边的朋友几乎都是喜欢自然的朋友。我自己在写小说时,要想细节更丰富一点,一定要写到植物,比如主人公路过的地方长了什么书,阳台上种了什么花,为了避免常识性错误,我常会把写的段落给专业的朋友确认一下。

最近我在欧阳婷的《北方有棵树》,其中有一句印象很深刻,她说“一切我见过的细微的事物,只要我见到了就都不会消失”。——这个真的让我羡慕不已。她在书中写到去深圳或者去奥森公园,我也去过深圳,也去过奥森公园,但即便是同样走一条路,她就能发现各种鸟、各种花、各种树,我几乎完全跟文盲一样地走过去了。我就像一个乞丐一样,钱就在我边上,但是我拿不到,就是那种感觉。而这种感觉特别让人妒忌。

另外一个就是读她的书你会觉得:哇,我错失了多少东西!而如果有一棵树在我面前,风来了,一只鸟儿在那儿鸣叫,然后飞走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树,也不知道是什么鸟,也不知道风吹的是什么风。这本书里有一种非常热烈的感情,她去凝望一棵树,这棵树发芽,包括开花,包括落叶,包括停落在这棵树上的鸟儿,包括鸟儿的鸣声,还有风吹过树的这种感觉,都描述得非常的好,让我沉浸其中。我每回看到这样的文字,就会想她写到一个事物时怎么细腻地去写。这种细腻必须第一要有专业的知识,你要了解这个东西,第二要有丰富、敏锐的感受力,第三还要有非常好的表达能力,我觉得这三点她结合得非常棒,这是我读这本书的总体感觉。

书里还提到了很多自然文学名著,其中一本书叫《游隼》。作者叫贝克,他一直观察游隼,在河畔,在山中,在树林边,一直在持续观察这种鸟:它是怎么飞的,怎么从天空中突然落下来,然后怎么去捕捉猎物。他用的词是非常精准的,其草稿上相当多怎么去精准描写这些东西的记录。还有一本书也非常重要,就是《海鸟的哭泣》。鸟从空气中怎么飞的,怎么利用风的,怎么去钻到海里捕鱼的……其描述也相当精彩。在此,我们可以发现两种描写一定要结合在一起才好看:一个是功能性的,就是鸟的结构是怎样的,空气是怎么产生作用,变成一张弓,然后它怎么飞,这是一种科学性的描述;还有一种描述:文学性的描述。也就是说,好的自然文学,不仅要准确,还要美。

这个文学性跟科学性怎么融合在一起?我每次看到这样的自然文学会非常的惊叹,我觉得一种极致的美感往往产生于精确。比如说我写小说,我要写人物的动作、人物的神态,我也要精确的。假设编造几个人,“我牵着她的手”“我拉着她的手”“我拽着她的手”等等,每个动词都是我的手跟他的手的一个连接,但是用的动词都不一样:我拉着她的手,可能是我心中对她有无限的温柔;我拽着她手,她不想吃饭,我想吃饭,那不行,你得听我的,我就拽着你的手;还有“我捞起你的手”,可能我心里特别高兴,走,我请你喝咖啡,从下往上捞起你的手。每个动词所所体会的情感力度是不一样,情形也是不一样的。

其实我读自然文学最大的享受就来自于此。那些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举个例子,一棵,树冠怎么样,长的树叶是什么样……但是如果换个角度,树中间的空呢?假设树的背景是白的,树是黑的,你现在不看黑的,你去看白的,就是树之间的白是什么样子?罗斯金曾经提到这样一种观察,他是在说绘画的时候讲的。所以怎么去精确,是非常有意思的。在我自己的写作,包括自然写作中,大家都在追求一种精确性。这种精确在文学中是要贴切,我觉得这是需要长期的训练和长期的观察才能得到的。

我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对大自然不那么了解的人。就像刚才提到的,如果需要更深地认识自然,我们需要专业的知识,但我们没有。但我觉得我们可以建立一种心理预设:这个东西我不了解,我就不要任意用人类自大的观念去评判它,说它是低级的,或者说它是低能的。不能这样。包括树、动物,它们有自己的进化策略和生存智慧,有智慧在里面,这个智慧我们不了解,但我们要尊重。比如说鸟停在那里,蹦两下,然后突然跳走了,我们不理解它的行为,但它一定有它的生存策略和行为方式。

我不懂,但我尊重。所谓共情,我觉得阅读,尤其多读自然文学作品,是让你对周遭我们所忽略的东西,有更深入的了解和更深刻的理解:这棵树为什么会落叶,为什么这边开花那边没开花,或者鸟是不是有痛的感觉,或者猫为什么会突然摊开肚皮让你去摸?越深入了解,你对这个世界的体会会越丰富,这种丰富反而会让人变得非常宽容,产生一种非常柔和的心境。你共情别人,其实共情也反馈给你,让你的内心变得更丰富,更柔软。我觉得这个是非常重要的。

《北方有棵树》读后感(六)

如果我心中有一本自己撰写的自然文学,或者说我向往的一种自然文学的样子,那么欧阳婷的《本方有棵树》就是这样的一本书。出生在北方、长在北方的我也想写一本关于北方的书,读作家班宇的小说时,我就有这个想法。当然《本方有棵树》自有作者的特点和魅力,那又是我无法想象的。

如何穿过北方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天,也许一棵泡桐树可以给你答案。一月的时候,大地还是萧索的样子,黄黄的叶子铺满院落,其实植物已经做好了迎接春天的准备,一等适宜的时候就开始吐出新绿,而这靠的是对白昼、温度、阳光精妙的感知。所以说冬天来了,春天已不再遥远。这就是北方独特的风景。欧阳婷的《北方有棵树:追寻大自然的四季》就从冬芽写起。带翅的种子同样值得观察,原来北方的冬天有那么多值得观察的植物。

树干笔直,枝桠光秃秃的,我时常在这样的冬天走在小院里,一只啄木鸟飞来,在树上一直向上,吸引了我的目光。原来一直以为北方没有啄木鸟,在书中也看到了作者关于啄木鸟的描写,可见我看到的的确是啄木鸟。在冬天观看鸟和聆听鸟声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想象在寒冷冰面站着的一群鸟,它们为什么不怕冷呢?书中也有科普的解读。一面查看资料,一面区分见到的各种鸟类,也是生活中的小快乐。

以博物知识为背景的自然文学写作是具体和生动的,那些我们生活中常见的,以花草命名的植物和以鸟命名的动物都有了具体的名字,它们的分布构成了乡村或城市生活的特色部分。《北方有棵树》是基于这种的写作特点,唤起了我们对日常的另一种发现,也在北方分明的四季轮换中感悟生命。如作者所言:“不经过此种漫长而又黯淡无绿的冬季,就不会有春天万物萌发时那样发自内心的由衷喜悦。”

三月是追逐春天的季节。早春时依然寒冷,清冷的天忽然看到几株新绿的小草会真实地感到春风已经开始吹拂北方的大地了,只是风有些大。三月中下旬,桃花、白玉兰开始开放,每一处桃林都可以称为桃花源,繁复的花海告诉你这是最美的季节,每一棵开花的树都和月份做好了约定,每一个心中都有熟悉的树木。在书中可以看到作者在花期去不同的地方观赏不同的花,香山的山桃、雍和宫的白花山碧桃、植物园的白玉兰都是欧阳婷的惦念。

三月也是适合观鸟和听鸟鸣的季节,怪不得作者会说:“最好听的声音在荒野”。“鸟语境弥寂,鸟声越是清扬,越是映衬出山林寂静。我意识到在这个喧嚣的城市里,总还是有一些角落保留着这种寂静,能找到并享受这种珍贵的资源,是已经多么幸福而难得的事情。”山林的寂静与鸟鸣是相得益彰的,这也是北方春天的一种寂静之美。作者可以辨识出很多鸟,是长时间阅读博物学、自然文学类书籍的结果,也是对鸟的喜欢的真实反映。

四月坐上开往植物园的慢速电车,这对作者而言是一趟乐此不疲的发现之旅,即或是熟悉的树木也有新奇的感觉,山桃的树冠、茱萸的花萼、榆树的花芽,还有不同的鸟,一切都是熟悉而新鲜的。与同好之间一同研究不认识的树木,感受山林的春天,追逐树木间出现的小鸟。四月是丁香花和榆叶梅的季节。寺庙一般远离城市中心,在那里有更浓郁的春天的气息,作者在香山的碧云寺流连忘返。寻找一只鸟的过程是丰富的,各种春天的色彩、各种欢快的鸟都让普通的春日变得不一般起来。一年四季有观察植物的不同视角,春天看花,夏天观果,秋天采叶、冬天观线条,植物拥有自己的智慧。作者从业余学习到学习专业的植物知识,从而获得了更广的视域来看植物,了解了植物更多的细节。当作者把自己的观鸟之旅看成是与自然物候的不期而遇时,获得的世界同样是丰富的,同时以听声音来辨识鸟的能力也提高了。

在书写观鸟的感受中,作者不断表达着对鸟鸣声的喜爱。每一只乌鸫鸟的叫声都是不同,作者记住了它们不同的歌唱,以及春天即将到来的预示。它的歌声如此特别,仿佛人类创作的音乐。乌鸫鸟的曲库和好听的音乐也是不断学习积累的结果。为了表达对乌鸫鸟的喜欢欧阳婷选用了“十三种观看的方式”,记得第一次留意乌鸫鸟的场景细节。

六月是布谷鸟的季节吗?很多年以前在这个月,我来到了吉林的小城做客,同学的家里有鱼塘,也种着水稻,走在田间的我们可以听到布谷鸟的叫声。湿地也许是在田间遇到布谷鸟的原因,它的叫声总是让人觉得遥远而宁静。

如果有一处开放的园林,视野所及可以看到“远处的蓝”。树在这里是一种有距离、有色彩层次的美,作者称之为“北方的审美”。生活在拥挤城市中的我们寻到一处开阔之地是不容易的,作者尤为喜欢这片山林的原因,还以看到童年时经常看到的植物,勾起对故乡的怀念之情。像作者喜欢有雨的夏日一样,她也有喜欢的常去观赏植物的园子,在被称为“南园”的地方细细观察植物和感悟自然。我们每日行走在街上,看到的那一抹绿色就是我们生活中的绿意。

初夏的绿是有层级的,而童年的夏天最赋有诗意,在人生的许多回味里,夏天是经常出现的季节。在北方的夏天,观察一棵树更需要耐心,每每发现新意,会有一番新的感知。七月天气酷热,作者期待着下雨天。这时空气变得凉爽,树木也润绿起来。书中引用美国记者辛西娅•巴内特“雨凝结着地域气味”的观点让人感同身受和赞叹。是啊,除了食物、语言之外,还有雨具有地域性。喜欢植物的作者,细致地讲述夏日“追雨”的故事。

北方的一棵树就是一种风景,每天从树下走过有一份坦然,树所给予的感悟是摇曳多姿的。作者在观察大树时也有所领悟:“这么看,我人生中许多时间都是在凝视天空和大树。留存在我记忆里的,也不单单是树,还有天空、云、光、风,在那个时刻所共同构成的一个整体、一小段风景,即使是天天看见的、单调的,也不会被忽略和漠视。”这也是自然文学的特点;叙写发现、抒发自然带给的感动。在散步中增长见闻,细心地体会人与自然的互动,在这样的散步中,大树就真正地成为了风景。

九月的天空如此湛蓝,是那么的纯净。如果有一处可以行走的街区,在那里保留着多年的记忆,一切都没有太多变化,那就是一种理想的街道。在这个月里,作者开始怀念一个可以行走的街区,街道的旧时模样早已不在,行走的空间也变得异常艰难,作者发出这样的慨叹:“一个人,跟这个城市琐细又深切的联结,都一一被切断了。”九月的夜晚来看云,内心也会充满美好的心情。生活中的花园也是我们心灵放松的地方,那里孕育着绿色的希望,可以看人与人、人与植物之间的和谐相处。

有关自然的科学写作是一种传统,科学观念不断传承,也在不断地更新,自然科学的写作者们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自然文学是文学的一个种类,在精细化的同时保有文学性,这是对自然文学的要求。我羡慕那些对植物和鸟类有专业认知的写作者,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很多时候我只是与一棵树、一只鸟、一朵花相遇,但那份爱是相通的。“受自然的滋养,获得许多平静和力量,保持行走、观察和写作”,这也是我对生活的期许。

《北方有棵树》读后感(七)

在我看来,《北方有棵树》是一部探寻北方自然的个体观察与漫游小史。全书章节按照季节排序,切分成十二个月,每个月都有值得贪看的自然与城市风情。我非常喜爱这些故事,它们并非指向极致专业的博物学科普,也并非字句珠玑的纯粹的自然小品文,更是简单而又不简单的自然观察日常。文段中一切自然相关的知识、情绪与智识,一切纷繁广博的摘录与化用,一切明丽的插图,都源于欧阳婷追寻北方四季的私人化的感官体验、情感与记忆,源于她深爱自然博物的心。轻翻书页,我仿佛能看到一个持着望远镜和相机的女人,立在沙河的水岸、樱桃沟的林间或椿树依傍的胡同口。日光交叠树影轻轻落在她身上,而她的目光则去往更辽远、更广博的彼方。

我将这本书放在案头,慢慢地、开心地、又很不甘心地读,心情极好或极糟时都不易,前后都会有恒久的静默与心痛。只能小心地对照目录,秋天只读秋天的章节,冬天只读冬天的段落。春天到了,恋恋地翻开属于四月的几页,舍不得多读一点点,又贪心着进入接续的夏日雨季。会这样读,恐怕是因为这书曾离我太近,那些细致入微的观察与感喟,几乎就落在我窗外的鸟鸣、国槐落下的树影、雨后澄澈或浑浊的天气——那些“人与城市都在最好的时候”;几乎就是近年来我因受控和怯懦遭遇的种种错失。

但也没有哪本书像它这样,时常叫我忆起在此地度过的绵软时节。譬如去年9月,刚刚拿到这本书时曾写过一则短小的日记:

又譬如她在《可行走的街区》里写青春时节常常自三联书店向四周发散的城市漫游,而我也在某个沉闷氤氲的午后出逃展览路街区,睡倒在这书店内靠墙的书架角落。

在后记里,欧阳婷写,曾在北京雾霾深重的冬天读《夏日走过山间》,那是她略识草木的起点。而我则将她这本书作为我的自然文学/观察/写作“元”书。它抚慰的不止是彼时规锁之际深陷抑郁的我,也将是未来的我。

书也未尝不是一种极具标识意涵的树,书与书连成树林,它们将指引我。所以在此标记一些书中所涉或与之相关的自然/博物书籍,期待从这棵树伫立的北方出发,去往更阔大的陌生处,无论是在自然还是在书中。

《北方有棵树》读后感(八)

她住在温暖而阴暗的小小地下洞穴里。管道连着管道,巢穴通往巢穴,构成了仓鼠世界的大都会。那些在地下管道中嗡嗡作响的轰鸣声带来了科技文明,带来了生活的便利,维系着仓鼠社会的运作,但却使她听了心生厌烦。像其他已被文明驯化了的仓鼠一样,她娇小,柔软,而且生性胆怯。在她醒着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在忙于收集各种各样的储藏品,再用它们以物易物。

她在地下暗道中寻找种子、根茎、闪闪发光的矿石、蜗牛壳和其他的宝贝。她把它们打理得整整齐齐,仔细地分门别类,放在漂亮的玻璃罐中封存起来。

在最迟钝的仓鼠看来,一种食物只能以另一种食物作为交换。但是,食欲并不是在这个仓鼠世界上唯一需要被满足的事。各种颜色和形状奇特的小玩意儿,或者只是一种被语言描述的缥缈的感受,比起填饱肚子更有价值。幸运的是,大多数仓鼠都已学会如何在社交生活中附庸风雅。他们认可了“不可食用的东西也可能是宝贵的”这个观点。

她的工作正是寻找并生产各种各样不可食用的、宝贵的东西。

在地下的都会中,仓鼠们彼此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们纯粹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才大量相聚在一处。但是,这些圆滚滚、毛茸茸的仓鼠在本质上其实是独居动物。他们对于私人空间仍有着强烈的要求。仓鼠们大多互相并不认识,对彼此的处境、遭遇和经历也漠不关心;但我们的小仓鼠是个例外。她喜欢竖起耳朵偷偷地倾听其他的仓鼠在说些什么,观察他们的样子和行为。仓鼠妈妈们怎样教训自己不听话的孩子啦,年长的仓鼠们怎样为了养老金而埋怨啦,两只年轻的仓鼠怎样为了一枚浆果的所有权吵嘴啦,她都超级感兴趣。

她那鼓鼓的圆眼睛像是最为精良的摄像仪器,在无声无息地扫描着周围的一切。她把看到的有关其他仓鼠的事情在脑海中过滤,去粗取精,掺和上一点浪漫的想象力,记录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她的个头比一般的仓鼠更小,很容易偷偷地观察别人而不被对方发现。小仓鼠这样做并不出于顽皮或恶意,她只是觉得很有趣。她早已习惯了自己一只仓鼠的孤独的生活。

反正仓鼠们大多互相并不认识,而且对彼此也漠不关心。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部分历史被这位小小的旁观者保存了下来。看着小手中的笔记,她悄无声息地笑了。

她的大部分笔记是写在草叶上的,都向其他仓鼠交换了坚果或闪闪发光的小石头。仓鼠们啃着草籽或坚果,面对她的作品哈哈一笑,假装自己是文学评论家,随后这些笔记就被遗忘了,或者用来做床垫。他们谁也不认为她描写的其实是他们自己。

但是某些最珍贵的笔记是小仓鼠的私人财产。她从不打算和其他仓鼠分享,只有三四只与她情意相投的雌性仓鼠可以除外。小仓鼠有时也会用诙谐的口气描述她这几位女朋友们;当然,这时她挑选的词语格外小心翼翼,得把她们和地下通道里来来往往的陌生仓鼠区分开来,不然她们一定会愤怒的。她们每隔几周都会在地下拐角某处对味的咖啡馆里约见,带来自制的美味餐点,诵读各自的诗,进行一场富有仪式感的小小聚会。

夏天到了,雨季将要来临。小仓鼠从地下的新闻消息中得知了这件事。于是她突然作出重大的决定,要出一趟远门,去看一看她所熟识的那部分地上世界。

对于所有的仓鼠来说,地上世界都被划分为“安全”和“未知”这两部分。当然,小仓鼠从来都是在安全的区域里反反复复地探索。

周末的早晨,她在被窝里蜷缩成毛茸茸的一团。半睡半醒之间,她躲在被子下面玩弄着心爱的手机。她感到地下洞穴中的湿度变大了,手机屏幕上的天气预报出现了消息“暴雨预警”,提醒有需要出行到地上的居民们请携带雨伞。这正合小仓鼠的心意。

“不亲眼去看一次雨,就不算真正度过了夏天。”她盘算着。

虽然这么想,她可最不喜欢自己那精致柔软的毛皮被淋湿了。无论准备做什么,她都得尽力而为,让自己保持干燥清爽。

时针指向九点,小仓鼠从床上毛茸茸地滚下来。她来到黑乎乎的厨房,点亮了灯,仔细做了一顿多种水果和坚果混合的丰盛餐点。她把盘子里的面包屑摆出像仓鼠的脸一般可爱的造型,又配上草叶作为点缀,拍好照片,发到朋友圈里。很快朋友们就从四面八方的巢穴里开始给她点赞了。仓鼠姐妹们在手机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有关花啦、树叶啦、雨水什么的,互相发送着搞怪的表情,这么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小仓鼠抹了抹嘴,皱起鼻头,把胡须仔细清理好,梳妆打扮了一番,把吃不完的几颗坚果塞进腮帮两侧的毛皮小口袋贮藏起来,终于决定出发了。

“真好,要肚子饱饱的才有力量出门。谁说登山一定就要早起呢。”她开心地为自己辩解着。

锁好巢穴的入口,她带上印花的小伞,沿家门口的地道向地下铁路的车站走去。

地铁站台里,屏幕上滚动播放着食品和挖掘器材一类的广告,在暗影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辉。仓鼠们都接收到了气象台的暴雨预警,因此执意要冒雨来到地面的仓鼠并不多。小仓鼠平时最讨厌拥挤吵嚷的地方了。然而,如果周围完全见不到其他仓鼠的话,是很危险的,这会让她迅速置身于孤独的恐惧之中,现在目力所及之处,鼠儿们的数量和密度正合她意。附近有谁在拨打电话,她悄悄地凑近去听,但不过是最平常的琐事而已。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意象供她观察。于是她玩弄着手机,打发这段时间。

列车开来了,小仓鼠急忙跟在队伍后面钻进车厢。她为自己挑选了一个舒适的边角座位。

列车在黑暗的地道里沿着山的方向缓缓驶去。目的地距离她的家,车程有好几个小时。

仓鼠们喜爱地下的生活。但他们的食物却必须靠阳光和雨水的滋养才能生长。

对于那些临山而居、经常来到地面,在田野中辛勤劳作的仓鼠们,小仓鼠带有某种居高临下的同情。她悄悄记录着他们的田园生活,语言中不乏赞美之词。但她从来没有想要真正离开地下的都会中心地带,搬到山脚下来和他们做邻居。虽然在朋友圈里,她会时常用抖机灵的口吻抱怨着:“这拥挤而吵嚷的大都会,仓鼠太多……有千万条理由抱怨它是个如此不宜居的地方!”但是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为了观察雨、山和树木而失去生活中切实的便利,和那些粗俗的乡下仓鼠为邻,这就得不偿失了。

她走出地下通道。地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周围的光线昏暗,头顶上有雨云飘过。从地铁遥望,一座小小的青色的亭子在青色的山腰上伫立着。避雨亭——那是一处不怎么知名的景点,也就是她今天的目的地了。她预计在亭子里待上两个小时,采集、看雨;然后,在天暗之前——在天气预报中真正的暴雨降临之前,赶上地下铁路的末班车,赶回家里去。

小仓鼠很喜欢雨。她喜欢雨水的气味和声音,但是并不喜欢被雨淋到。

“重要的是尽可能把这段时间变作收藏和记忆,然后出售它们。这是我的工作。”她想,“得快点儿行动了。”

她把毛茸茸的上半身伸长,小手合拢在胸前,紧张地仰望着头顶上久违的天空。她粉色的小鼻头飞快地抽搐着,感到周围带有水雾的气味。天色灰暗阴沉,并没有比地下的灯光更加强烈的光线照在她身上,这让她感到安心。环视四周,草木绿成一片,把她的视野遮挡住了不少。有几点雨水突然落到她的鼻子上。小仓鼠鼻头一皱,抹了抹腮帮上的绒毛,赶忙撑起伞。还好,雨云在她头顶上只是停留了片刻,雨点是时有时无,稀稀落落的。

夏天的雨总是这样子,说下却又下不到预期的程度。

她抓紧时间迈开短短的小腿沿着台阶努力攀登。蝴蝶在她身旁飞舞,亮晶晶的蓝色小甲虫沿着草叶爬上爬下。啊,亭子已经近在眼前。我们的小仓鼠才不会给自己定下什么一定要登上山顶的愚蠢目标呢。

避雨亭里有一对捷足先登的仓鼠情侣。他们趴在地面上画着什么画儿,轮廓好像是远山的速写;小仓鼠偷偷地瞄了一眼。

“他们画的不是山,原来是他们自己呀!”她无声地笑了。

不知为什么,那对情侣收拾好纸笔,撑伞离开了亭子。这下,全部的雨中山景终于属于小仓鼠私人所有。

“我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美。”她闭上眼对自己骄傲地说,“我是不需要什么伙伴的。”

山里传来蝉的叫声。这细微而遥远的长啸是夏天的标志,小仓鼠想。蝉和雨,这是每年夏天她都要习惯性来感知的东西。蝉声在雨声的打压中逐渐变得断续而有气无力,最后消失在空气里。

她还没有亲眼看到过真正的蝉。但是她从仓鼠们的图书馆里了解了蝉的生活史:在年幼的时候,蝉像仓鼠一样,也是住在地下洞穴里的。这些可怜的东西不像仓鼠那么有头脑。它们也不像仓鼠那样长寿。它们尚未进化出仓鼠般的文明呢——在某个夏天,它们会突然破土而出,插上翅膀,唱起喧嚣的歌声。蝉在地下大约要生活四年之久。至于阳光中的歌唱,记得好像是五个星期左右吧——小仓鼠在读过这本书之后,每个夏天,她都必须来这里倾听蝉的鸣叫。每次听到蝉声,她就会感到重生般的喜悦,并庆祝她自己是一只仓鼠而不是蝉。

她把小手合在胸前,感恩地望着灰色的天空。

雨突然下大了。她躲在亭子里,依稀看到那对恋人相拥着消失在她刚钻出不久的洞口——地下列车的出口处。她感到有点儿紧张,毛茸茸的小身体发起抖来。

她突然想起,据说在远山深处住着些可怕的东西。狼、狐狸、野猫和黄鼠狼,还有蛇,还有老鹰和猫头鹰。都是些拥有尖牙利爪,横扫一切的怪兽——像百分之九十九的仓鼠一样,她既不愿意见到,也从来没见过这些在仓鼠世界中口口相传的怪物们,只是从图书馆和电视节目那里了解它们长成什么样子;但躲在雨中,这种想象的恐惧还是使她打了个寒战。她预感到自己并不会遇上真正的敌人,但仍然有点害怕。用想象中的危险吓唬自己不免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她必须生活得距离群山、森林和雨水远一些,这样才有心情赞美它们。

灯火在远处闪烁。天开始暗了,她抓紧时间从亭子边缘走进渐稀的雨中,撑伞寻觅着花瓣、石头和各种地上植物五颜六色的叶片,偶尔发现一片破碎的蝴蝶翅膀,或是湿漉漉的斑鸠羽毛,更是让她如获至宝。她颤抖着,把小手畏怯地伸向四周的一株又一株植物。草茎在她的拖拽下弯了腰。

从远处看来,她所藏身的位置,草和灌木在雨中神经质地、反常地颤动着。几片草叶飘散在空中,随即被雨水打湿,不知去向了。

这些搜集品可以作为货币用来交换各种好吃的东西。越稀少的、色彩斑斓的叶片,换来的食物就越丰富。对小仓鼠来说,搜集已经不仅是交换生存必需品这样简单,她倾心于叶子本身的形状和颜色,用比它们本身更加丰富的语言去记述它们——这些宝物年复一年在荒野中干枯腐烂,化作泥土,实在太可惜了。如此美丽的东西应该被制作成收藏品才对,把它们插进随身携带的小夹子里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啊。

嗯,是该回到车站里的时候了。雨点儿落一阵又停一阵。她听到从山的另一侧滚滚而来的雷声。她胸有成竹地向车站入口走去。

走出车站时,沿着回家的通道,地下集市里带着雨滴的水果一下子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犹豫了几秒钟,掏出两片新鲜的蒲公英叶子,向叫卖水果的仓鼠太太换来了一点草莓。她开心地往自己的巢穴走去,满载而归。其他陌生的仓鼠仍旧在她的身边来往,但她的眼睛里这时候放不下他们了。

劈里啪啦的声音从地面的世界上狂野地传来……小仓鼠知道,真正的暴雨在夜晚如期而至。然而在地下通道里既温暖又安全,仅仅从她身边的墙壁里渗出了一点水汽。湿润的黄色灯光温和而友善地照耀着,手机里发来了提示:“特大暴雨……请居民朋友们待在室内,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出行……”刚刚完成一次大冒险的小仓鼠开心地微笑起来。

“今天自己去山上看雨了。闻了两小时雨味,买了一小袋草莓。吸饱了雨气和山气,精神抖擞,足以度过新的一周。” 她锁好门,爬上舒适的小床,把身体紧紧蜷缩起来,在朋友圈里发送了一条心情记录,预期的赞美随之透过屏幕而来;毕竟,走出地下暗道,这不是每只仓鼠都有胆量去做的事情。小仓鼠抱着热乎乎的手机,在遥远的雨声中惬意地睡着了。

《北方有棵树》读后感(九)

各位读者朋友,在书本之外,您有在野外亲自观察鸟类包括各种猛禽类的经历吗?您想要亲自观察到J.A贝克先生笔下的游隼,这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吗?

不,一点也不难,这种鸟类并不珍稀,它与我们身边的麻雀一样属于无危物种。游隼的分布范围遍及全球,论这一点即使是麻雀也自愧不如。想要看到它,有时候,只要你肯走出家门——请见新年在北京市中心某公园内发生的故事(以下图及其中文字均来自网络)。

关于贝克的作品,各位看官不知有没有注意到书中的一处细节:作者对于游隼和部分他有好感的鸟如雀鹰、燕鸥等,在书中是以对人类的第三人称“他/她“相称的,而对于另外一些被他鄙视的物种如鸥、林鸽、松鸦,他则毫不留情地给了它们适用于动物的第三人称"它“。这貌似不是译者无心的疏忽,而是对原著的精确转述吧。对于鸟类和自然界,作者的视角及价值观也由此可见一斑了。

有时,比起词藻堆砌的引经据典,发生在我们身边事实真相的说服力更强,在观察自然和野生动物的生活方面更加是如此。各位读者,您说对吗?另外,出于个人偏好,将一种指定的动物的本能行为脱离了纯科学性的记述而上升到宗教化的高度,而这些本能行为却与被人类社会所公认的道德准则存在明显偏离,这似乎是有失客观公允的。希望我们部分受到时代局限性而与现实有偏差的科学与人文方面的认知,都可以得到及时的更正与修复,共勉。

“游隼是迄今为止速度最快的动物,尤其是在俯冲时……它显得比其他鸟类更高傲,浑身散发出危险、敏锐和天生的贵族气息。”——海伦 · 麦克唐纳

它们举止镇定,外表高贵、冷酷且值得信赖。

游隼高雅,强壮,独立,优越,拥有主宰他人生死的力量。

游隼经常比其他鸟类更高等,是动物里的贵族阶层。

同情被害者总是容易。

而“捕食者”一词是被过分地滥用了。

猎人必须成为他所追捕的猎物。

理解和分担恐惧,是这世上最强大的纽带。

不仅是游隼的,还有其他作为猎物的鸟类的恐惧。

贝克的作品,已经成为自然写作的一个黄金标准。

阅读他的作品,跟随他一次次地看到有着强烈个体意志的游隼,他奇异的运笔能力,将印象变成文字的那种天赋和过程。

隼经常比其他鸟类更高等,是动物里的贵族阶层。

作为摄食金字塔顶端的无天敌物种,这种位于食物链顶端以及野生群落能量汇聚终点的特性,被我们罗曼蒂克地看作是真正王者尊严的体现。

我似乎也为自己的”猛禽崇拜“找到了源头。

《北方有棵树》读后感(十)

提起我和那位姑娘在早春北植树林中的初次见面,已经是在五年之前了。从她专程打来电话,催我删除书评的那个冬日傍晚,距离今日,也是间隔一年多的事情了。

“我喜欢你写的笔记。让我们做朋友,好吗?”我说,“我对北京的鸟类很熟悉。如果能成为你的向导,我会很荣幸。”

我们就是这样在植物园里相识了。

“喂,快来呀!”在她盯着老松树上忙碌的鳾鸟看时,我对她指向树林下方,那暗影交错的地方。

“快看,这里有另外一种鸟儿,它叫黄喉鹀。你看到它头上的那顶小帽子了吗?——不不,停,在这里停下。这种鸟不可以离得太近。不同的鸟儿,对人会保持不同的距离。”

从那以后,我曾有幸为她做过为期一年的义务观鸟向导讲解兼保镖(当然,这是完全免费的)。“又有你想看的鸟儿出现啦。两只猫头鹰,机会难得。要来看吗?”我在微信上这样给她留言,“不出意外,它们应该还会在那里。但是野鸟可是不会等人的哦。如果你看不到的话,也不要怪我。”

“好呀!”她开心地回答。于是我们又在某棵树下约见了。

“看鸟,还是得有人带才行呀!”她感叹地说,“不然,你买了望远镜和图鉴,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喂,你们不要产生误会。我身高一米八五,我是在微信时代已经渐失栖息地、濒临灭绝、以身作则不支持婚前性关系的处男。我是民间的深度鸟类爱好者,以锻炼肌肉和洁身自好为荣。作为一位职业插画手,我来自国内最知名的艺校。女朋友首先应该是最好的朋友,其次才是灵魂伴侣。眼前这位孤独而娇小的女孩——噢,她害怕一切的虫子,她的头顶高度刚好与我的肩膀平行——我从始至终,并未对她产生过超越友谊的想法。把观鸟当作约炮的借口,这种事我可干不来。那些花言巧语,惦记着如何把一个又一个姑娘放倒的矮瓜和胖子啊。他们总是在最后一刻才卸下伪装,随即,像树叶后的蜘蛛一样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哦,呸。我为什么要像他们那样做呢?

但是,她写的散文确实很漂亮啊——不是有关植物或鸟,而是有关这寻欢作乐、荒诞古怪、千变万化、仿佛一头巨大的怪兽般的古城。灯光闪烁的窗口之后,饮食男女们有如微不足道的红白细胞,在巨兽钢筋和水泥浇铸的血脉中运行着。故宫、后海、三里屯、五道口、王府井、西单图书大厦、北大和清华,还有水立方与奥林匹克森林公园,这个我从小生长的地方。在它纸醉金迷的夹缝里,那些飞越了半个地球的鸟类的生命微光闪烁。在清晨和傍晚,巨兽还在昏睡的时刻,山雀、鹡鸰、歌鸲、柳莺、鹟和鹀,这些我熟识的小朋友们,它们飞过苍穹,小心翼翼地落地了。小鸟们生怕惊扰这头喜怒无常的钢铁巨兽,在它的夹缝和暗影之中跳跃,发声,展翅振羽,小嘴衔住了一两只昆虫,然后不声不响地离开。

她并不了解它们,但她远比作为原住民的我更了解这巨兽般的城市本身。她保持沉默,安静无声,在用诙谐、孤独而善良的笔调记录着它。

我读过她的笔记——她是个有写作才华的人。

对于她的城市随笔,我从不吝惜当面的赞美之词。至于她为什么开心地与我单独出去了那么多次,还给我带来了《挪威的森林》、饭团与蓝莓果,我一点也不知道。

“石鵖就在那里,它落在芦苇的高处。”我说,“你还是到我这里来看吧。啊,现在它飞走了。你没有看到吗?”

“我看不到它。”她遗憾地说,“我太矮了。”

“很遗憾,杜鹃没有了。早上它们一直在湿地上空,飞来飞去。”我说,“抱歉,让你失望了。”

“没关系的。”她小心地笑着说。

那只橄榄褐色的小鸟站在我们头顶的树上,它仰着头,鼓起喉咙,鲜艳的橙黄色口腔暴露在烈日之下。歌声嘶哑而激烈,由三个单调的音节组成,经久不息。歌词的意思很简单,不过是宣告领地并且呼唤爱情。这是一只东方大苇莺。我想,她大概是从科普书中得知了苇莺为杜鹃鸟做养母的那个耳熟能详的故事,从此对故事的两个主角津津乐道,产生了强烈兴趣吧。

几年之前,在我和这姑娘所站立的位置,黄昏时分,有一只小鹰突然出现在彩云之下。当我察觉到它的时候,鹰正在以疯狂的速度划过芦苇飘摇的人工湿地。从望远镜里,我看到它的爪下挂着一只橄榄色的鸟儿,并不比它自己小很多;似乎是一只在苇梢上唱得太投入并失去警惕的大苇莺。虽然那时还只是五月底,大苇莺已经回到了它们出生的湿地,迫不及待地开始占区鸣唱了。

“大自然是不讲怜悯的。”那位在中国生活了几十年的丹麦先生对我讲着英语,“日本松雀鹰非常敏捷。它们在林中俯冲和急转向的速度远胜过普通的雀鹰,对于小鸟来说很可怕。你看——”在我们彼此交换意见的时候,那只瘦小的鹰已在不知什么地方拔光了受害者的羽毛,吞吃了它。杀手再次出现,竟然大胆地站到我们头顶的柳树上。空气凉丝丝的,四周蚊虫飞舞。我依稀记得在越来越暗的柳条之间,那双像石榴种子般凸起的红色鹰眼怎样恶狠狠地盯着下面的人看。我想,如果可能的话,它大概会把我们也吃掉吧。这家伙的野心与瘦小的身材完全不成比例。但是,鹰是善于审时度势的,它们总是惦记着风险和回报之间的关系,远比那些只会天真地唱个不停的小鸟更了解人的厉害。它迅速地飞走了。

那位丹麦朋友在湿地与我道了别。不久之后,他就飞回了丹麦。每次走入这片人工湿地,我都会想起他来——在我们道别之处,那只鹰曾落座的树枝上,东方大苇莺又出现了,重新开始歌唱。而我又有了可以一起观鸟的新朋友,嗯,她不就在眼前仰头看着我嘛。

“大苇莺的性格激烈急躁,”我开始为她解说,“你看,从它的叫声,你大概也可以感觉出来——” “嗯,嗯!”她抿着嘴,带着笑意对我点点头——“被捕鸟人网到之后,这种鸟会在笼子里乱扑乱撞,连气带吓,把自己撞得满头是血,而且还会绝食——你知道吧,它们只吃虫子。我曾经在鸟市上见过很多被人抓住的呢。”

“怎么,还有人要养大苇莺吗?”她惊讶地问我。言外之意,这鸟儿的歌声真难听。把它们抓来听唱歌,这种事不合逻辑嘛。可事实就是如此。鸟市的惨烈之状,对于没有亲眼见识过的人来说注定是难以想象。在人工湿地的上空,大苇莺们此起彼伏,嗓门大开,似乎只是为庆贺生至此刻带来的狂喜之情,与科普书上那些干巴巴的求偶繁殖论点毫无关联。大杜鹃“咕咕”的伴奏声从金色的云朵之后飘落,好像圣洁的晚钟。

孩子们,吃东西,不要被别人吃——为了活下去,为了发声。小鸟们就是在荒野里这样一代一代活下来的。

“你出本书吧,”离开公园之后,走在黑夜里的街道上,我说,“我可以给你的城市故事配图。”

“可是……写植物的事和写人的事怎么能同时插在一本书里呢?”一提起书这个话题,她总是显得有点紧张。她不置可否地回答我。

那个夏天里,我们寻找鸟迹,并且一起在公园附近的餐厅里吃了几次饭,除此之外,我们什么也没做过。除了几本故事书之外,我送给她的礼物还有活的小鱼和螃蟹。对所有被选中的朋友,我基本都会准备这两类礼物。

她最想看到的鸟儿之一,是凶恶的游隼。然而游隼似乎不大想看到她。如果鸟儿坚持不想见你,那么你为它所做的一切努力只能是徒劳——我只得这么对她解释。坐在我身边,她怀里揣着贝克先生那本小小的名作《游隼》。在车厢上方紫色的扶手丁丁当当地晃悠着,城铁从河的上方疾驰而过。跨过南北沙河的交界之处,车就要到站了。

“你看,上面飞的是什么燕子呀,这么大!”

和我一起找鸟的日子里,她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见证到她生命中的第一只隼的。那是一只小红隼,一种温和而亲民的猛禽。

这种红隼,在我们古老的北京城里可常见了。它们时而不动声色,默默地歇在二环路边的脚手架之间,时而又无声无息地起飞,飞过荒芜的田园,飞过半拆迁的村庄。红隼越过一片死寂的豪华小镇与拾荒人的棚屋,在秋日暖阳照耀下,在有老鼠和蝗虫出入的芒草原野上空,像个玩具飞行器一样抖动着斑驳的红褐色翅膀,悬停在空气里。它很快拾起了猎物,有时在半空中一边振翅,一边就低头把捉到的蝗虫或蜻蜓吃光了。每次听到窗外咯嘀咯嘀的叫声,你就知道,从城市与乡野的交界处游历了一圈之后,它们又回来啦,在附近什么地方,它们一定正在用圆圆的黑眼睛看着你呢。相比游隼,红隼不够凶恶、不够强壮,经常被雁鸭鸥鹭之类的水鸟认作一位无害的邻居——或许因为如此,在那之后,我又带着她碰到了它们好几次,但红隼始终没在她的写作生涯中留下什么特殊的意象来。

她微笑着,对隐身河中草滩的苍鹭和斑嘴鸭表现得漠不关心。“是野鸭子嘛。它们实在太像家禽了。”她说。然而期待中的游隼始终没有出现。在两河交界上方飘摇的红隼,相比贝克先生笔下精雕细琢的游隼,究竟缺少了一些什么呢——即使敏感如她,也讲不出来。

我想,现在她大概还不能把游隼、红隼和杜鹃准确区分开来吧。

提起她热衷书写的杜鹃,它们以巢寄生的特性闻名于世。在各种鸟类科普杂文中,这鸟儿快要变成了阴险骗术的代名词;与人相伴、黑白相间的喜鹊,因为从不挑食的胃口与超常的适应性,被观鸟人冠以流氓无赖之名;外表英俊高冷,伸展垂天之翼漂泊于海岸线与大洋上空的军舰鸟,其实是个以劫财为生的海盗;就连那些在农民身后的耕地里勤勉劳作,在土块间奔走寻虫的小小椋鸟,也由于集群活动的习惯,遭到了一位美国作家“争强好斗、贪得无厌”的差评——“椋鸟身上的恶习,就像我们这些人类一样。”她说。

说到底,大家只不过都是在运用上帝赠予的本领,想要拼命生存下来而已嘛。但是,我从没在哪本书上看到游隼被比喻成杀人犯——真奇怪。

无论它们在荒野里究竟是什么样子,在图书馆里,游隼永远是高贵的猎手,是鸟中贵族,是蓝天下的骄傲勇士,立誓终生与实力悬殊,毫无反抗能力的对手为敌——狮子有时也不免丧身长颈鹿的蹄下,但是,高贵的游隼,永远不会败给低贱的斑尾林鸽——这种戴着黑色头套的游隼,不但要追杀野鸭、鸽子和鸻鹬,也听不得小小鸣禽们快活的歌唱。即使那些小鸟羽毛之下的血肉之躯是那么小,即使吃掉它们甚至不抵俯冲一次耗费的能量,它仍然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去掐死它们,只有这样,才能让它们彻底闭嘴。弱小如百灵、山椒鸟、攀雀、柳莺,即使是逃出鸟笼的虎皮鹦鹉,游隼也不会放过;作为行猎的帮手,游隼曾为驯隼者服务了上千年。这种与公平正义完全背道而驰的服务,直至今日,仍在地球的一些黑暗角落里持续着……不,从科学家的观点来看,像其他鸟儿一样,这恶鸟并没有更加崇高的精神境界。它们为了杀戮而俯冲,积攒能量为了下一次俯冲,终极目标也只是为了撑饱嗉囊罢了。

但是在文学史上,它们依然是高贵的,每一位作家的推波助澜,甚至都会使它们变得比之前更加高贵。诚然,如贝克先生所言,即使游隼的俯冲带有一种“邪恶的推动力”,那也是速度最快的鸟儿来自云端的带有高贵意味的邪恶,与我们在人间所见的平庸之恶完全不同。对于身边之恶,人们尚可设法对抗。如果一种恶从起源开始即不是与你平行的,那你除了顺从和交口称赞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也许可以换个角度, 站在恶的利益出发点思考,并假装你自己是它的同谋。 它或许会暂时放过你,让你苟延残喘的时间再长一些。

难道真是这样?我好想问问身边的她啊。但她始终对此缄口不语。

“姐,别再看鸟了——今天这天儿得多冷啊,鸟都冻死了。花都枯萎了……姐,来找我,一起喝咖啡吧!”

十二月里的一天,在我身边,小巧的她像小松鼠捧着松果一样低头捧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敲着字:

“什么嘛!我一大早来这里,周围到处都是鸟叫声……”

我赶紧把目光从她手机上的偶然一瞥移开,在心里开始担忧,她会不会突然结束这次行程,跑到南门外某间温暖优雅的咖啡馆里去。还好,没有。各种小鸟正在我们身边忙忙碌碌,对树下的游人毫不在意。太阳已经西斜了,它们得在天黑之前为自己找到足够的食物才行,不然很可能挨不过这个夜晚。

“它们都在找些什么东西吃呢?”她问。

“哦,棕头鸦雀吃草籽,也可以吃些小米之类的粮食。”我告诉她,“但它们还是更喜欢吃虫子。山雀不会吃谷物——它们吃松子和其他高热量的坚果,但是,更喜欢的也是虫子。戴菊只吃昆虫,它不能消化植物纤维。因此整天都在寻找树缝里的幼虫和虫卵——很细小,我们看不见。鹪鹩也是这样的。”

她仰头专注地盯着松树上的鹪鹩。咪呀咪呀咪呀——从她嘴里突然冒出一串小婴儿般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它们很可爱,是吧?”

“嗯。”

我们并不孤单,因为周围还有其他来寻找鸟儿的人。在我们所处山脚下的湖边,芦苇已经几乎被收割殆尽了。为了回收它们在再生水中吸取的毒物,工人们每年必须这样做。湖边有几只黄褐色的大鸟引颈而立,正在被鸟类摄影师们围攻。

以往多年混迹北京园林的经验,早已使我充分领教了这群老爷子的厉害。只要你胆敢招惹他们,哪怕仅仅是质疑他们给鸟儿喂食铁丝的所为——那么,你就等着瞧吧!他们人数众多,战无不胜。他们在体力和和年龄方面与青年的差距,都足以使你望而生畏;结果显而易见,你将处在绝对的劣势。好吧。你站在所有人身后,睁大眼睛,做个见证者,这就足够了。

城市又显露出了它那经典的上蓝下黄的色调,像所有冬季里晴朗的日子。在油松林里有山雀在叽叽地叫——当心。看到地上有纸,必须要小心。因为纸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野地里的。我想到了某个朋友的忠告,仔细地绕开枯草里的手纸。随后另一只鸟的声音在柏树浓密的低枝里响起来——这是谁在叫喊?微弱的铃声,三音一度,以前好像在哪儿听到过,但这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

突然间,我意识到有个老爷子蹲在洗手间后面的阴影里,敌视地望着我。他的摄影器材被暂时扔在脚下。洗手间明明就在他身后——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在森林公园里所有的洗手间都是空空荡荡的,它们好像被遗弃了的古堡那样,配着清洁的瓷砖和有花儿的装饰画;曾经住在这里的国王退位了,但冰凉的大理石台上,还有洗手液等待着人们来使用。它们也不像大学和火车站的厕所粘满了微笑的女伶广告和淫秽的图画。这些洗手间神秘而美丽,它们坐落在这里正合适。

一只岩鹨感到没有危险,从树影中悄然飞出,来到油松林下的短草里寻找种子吃。它是北京冬天的老朋友,习惯于忍受各种各样的荒野生活。它见识过城市边缘被烧成焦黑色的土地。在那里,有像手臂一样伸向天空的杂树林,凶恶的游隼在荒原上空神出鬼没,而坍塌的棚屋曾经是拾荒人的栖身之所。

寒夜里雕鸮的嚎叫声把岩鹨惊醒了。它仰望着城铁列车从大桥上驶过,灯光在黑夜里一明一暗。随着这铁路的方向飞,小鸟不久会看到更多的灯火在闪烁,它们来自公寓楼的窗户,来自路灯与车灯,在神秘的黑夜里连绵成一片光点。污浊的气流使夜晚逐渐成了暗红色,城铁在这里消失在地下的光芒中——岩鹨意外地找到了大都市里的避难所。这里有水喝,有食物。那种清澈的铃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它与我保持着距离,在松树的影子里,在阳光下轻轻跳跃着。至于那位摄影的老人,他不是与我有着相同的目标吗?

在仅存的一小撮芦苇丛附近,老爷子和老太太们正在向冰面上投掷什么活的东西。有些是银色的,有些则金光闪烁,它们翻了几个跟斗,随后僵在冰上不动了。

一只瘦高的、黄褐相间的大鹭,像公鸡那样伸着头颈,一步步踏着冰面向鱼奔来。人群喧哗着,嗡嗡作响。大鸟怔住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该选择哪条鱼。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什么鸟儿,他们记得它那拗口的学名。这么多鱼它吃不了呀,他们议论着,笑着。对它的好意应该是有限度的,收放自如,这才可以保证它最先叼起那条上镜的红金鱼!是不是该上冰把多余的鱼拿回来?但这是不可能的;冰面仅能承受住鸟儿的重量。大鸟挑选了一条普通的鲫鱼,随之在芦苇丛附近回响起一片冷漠的“咔咔”声。它在众目睽睽之下吞了鲫鱼。

摄影者逐渐散去了,大麻鳽也转身离去。那条红色的鱼已经在冰面冻住了,鳞片上的金属光泽开始消退,像一笔风干的油彩,散发出刺目而伤感的光芒。

大麻鳽在湖边出现的那个下午,也是我最后在真正意义上的与她一起观鸟了。

“他(村上春树)善于描写在某人的生命中突然消失的一个人。”她告诉我说,“我很喜欢他的书。”

对于男女之间友谊的脆弱我虽然早已做过心理准备,但是却未曾想过这种友谊会以莫名其妙而无理由的方式结束——又一个春天来了。在城市与荒野的交界之处,凤头百灵开始在解冻的土地上歌唱。大约在那个时候,她从一个我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间点开始,突然疏远我,不再回复我的消息了。

“有一对白眉姬鹟在北植筑巢呢。”我像往常一样给她留言,“鸟宝宝已经出生啦,就在那棵树下,但是,有人在围拍它们。”

嗯,现在她不再需要我作为向导啦。看到我的留言,她一言不发,悄悄地奔向植物园,给小鸟一家拍了照片,随后删除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躲藏起来——啊,她真的去写书了。

“嗯,她会写出什么来呢?”我满心期待地想。

除了她本人之外,我大概是这本书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读者吧。

物流的速度真快。那个冬天的晚上,书在我手里了。又厚又重,纸质充足,定价和分量一样让我吃惊;翻开来看,绝大部分内容好像在哪儿见过,是在她的心情空间上曾经发表的日记的集合。那些象征着美好的植物的照片。鸟的照片。我送给她的鱼和螃蟹。除了她自己的观察所见,还有许多从国外作者的科普书中直接借鉴来的片段。摘抄环套着摘抄,引用叠加着引用。

“哎!”我捧着厚厚的书,好像它是我自己的作品。手中的重量有如一个脱离子宫的新生儿。当然,它完全属于她——但它又确实带有我细微的基因碎片。不管你以多少善意去对待这位私生子,它也只能是面前被你看到的样子了。

那些在心情空间和公众号上读起来流畅自然的语句,被印在纸上突然变得陌生——因为,较之手机屏幕上的公众号文章,读者对于书的期待已经无意识地上升了一个层级。

请她讲述野鸟们的生活,就好比我被强迫要求写出《挪威的森林》一样——因为所有讲故事的人,都只能记载世间与自己彼此了解的那一小部分而已——不,她以往的城市生活笔记可不会允许数不清的“别人”跑到自己的文字里。除了我之外,无论点亮一颗还是五颗星星,所有的读者都误解了她。在那个属于她的,与荒野和树林分离的文学领域,她是游刃有余的,根本无需把“别人”的观点拿来移花接木。她凭己之力,就可以用幽默的笔触,把灯红酒绿的城市点出它的本相。她那些真实的人类笔记完全可以直接印在纸上出版——相比《村上朝日堂》也并不逊色。

除了我之外,其他人自然不会直截了当地对她这样说话。

“写作也好,去野外看鸟也好……我都有我的一定之规。‘别人’是无法改变我的,所以你也不必多说什么。”她曾严厉地对我讲。哦,那么,好吧,现在我只是她的千万个读者之一了,自然也可以做其他读者想做的事儿。不出所料的话,骄傲的她是不会理睬我的。

但是这一次,我又错得很彻底。

为了要我删除书评(好像淘宝店主一样),她甚至把早已被拉黑的我的电话号码主动加了回来。我惊跳起身,手机已在床头吱吱地发出震动,应和着她急迫的心情。

“你不喜欢我的书,那你可以不买不看啊!”她在短消息里气鼓鼓地说,“自然文学和博物写作本来就是小众!以前带我看鸟你是好心,我也感谢过你了,你还想要我怎样谢你啊?!”

“我又不是收费领队,不需要感谢,可你这不是‘自然文学’啊。”我说,“你这书弄得太自我中心了,装帧又像本名著一样。自然文学和带点文艺色彩的科考笔记是两回事。我知道,外国人写的那种科普笔记这两年被我们引进了很多,但全世界能称得上优秀的自然文学作家没几个,反正我是这么看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博物”和“科普”这些字眼已变得与它们原本的含义逐渐偏离开来。作为草根博物学的爱好者,如果这种身份不能为你带来什么切实的利益,也至少可以增添你的个人魅力值,让你看起来似乎高出身边他人一等——真可笑。你可以轻易地从书中翻到一只鸟的名字,知道它吃什么,住在哪里,长成什么样子,又在分类学上曾经、现在分别归在哪一科属——这鸟儿为此曾在博物学的发展史上死过几百上千次。它被科学家们以正当理由捉来了,剖腹,测量,挖去眼珠,然后肚子里填着棉花,静静地躺在标本室被酒精和霉菌经年熏陶的抽屉里——想到这一切,这又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呢?

上帝啊。她为何会因自己被称作“博物作家”而感到骄傲呢?

对于她来说,我现在不是朋友,更不是读者,只是个不便解决的障碍。她不能在这无意义的事情上过度浪费时间。她首先给自己的书打了五颗星。随后,发表了一篇精心写作的长文,用来致谢所有与书在时空上产生交集的人,当然除了我以外。她的口吻,读起来显得既兴奋激动,又有点低声下气。我突然间感到难过,既为她,也为我自己。这倒不是因为我在无意中为她的处女作贡献了大约十分之一的素材,而是我曾熟识的文艺青年的骄傲,已在恍惚之间,变得荡然无存了。

她乘着地铁,从地下经过半个城市的距离,悄悄地跑到我在小学末期,以及整个中学和大学时代都持续光临的那家书店来了。许多年前,我就是在它附近的街巷长大的——在二层的文学柜台,她和朋友把各自的书脊对在一起,拍了照,随后在与书店相邻的面馆里品尝了一顿美味的怀旧黄河水面。——自此以后,每次我骑车经过三联门口,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件事,以至笑了出来。

她的签名被改成“我的书出版了”,粉丝数量随之暴涨——那些在论坛时代倒卖昆虫、捉鱼掏鸟,却在微博上摇身一变成了“知名科普博主”的坏家伙们,仿佛一夜之间聚拢而来,都成了她的拥趸。以带人寻鸟为业的观鸟导游也被新晋的才女吸引来了。一位天真的小姑娘甚至把自己的宠物小乌龟拍了照片发给她看——天啊,要说她最害怕的东西,那就是乌龟之类冷血的爬行动物啦。

想要成为网红,那你就得学会一边笼络粉丝,一边设法与其他的网红拉近关系。于是她果然这样做了。

“在外国文学作品出现的动物名称应当准确。”她以发言人的口吻向追随者们宣布,“ 例如,北美的Blue jay被翻译成‘蓝松鸦’是错误的,正确的名称是‘冠蓝鸦’。Northern cardinal被写成‘红衣凤头鸟’又是什么鬼?应该是‘主红雀’才对。不严谨的科普,这是对孩子们的误导。”

嗯,我曾经认为沉默、谦逊、等待、坚持信仰和纯洁的良心,都是她的美德。这位骄傲的姑娘虽不在意被无数个“别人”打扰,但不怎么喜欢过分平等的交流方式。你无需与她共同探求什么真理,只要对她的才能表示单纯的折服,这就足以成为她的友邻。五年之后,我还是那个踮起脚尖寻找鸟迹的我,但我明白,她再也不是我在北植树下曾经遇到的她了。

又一个夏天来了。某个傍晚,当我独自从人工湿地走向地铁站时,我遇到了那群孩子。

小学年龄的男孩和女孩们着装统一,手里拿着小小的渔网和塑料桶,还有精致的纱窗小笼子。被几位年轻的领队引导着,我知道,他们是来公园里进行夜探活动的。这是一项在博物时代的新兴产业。

鸟类的秘密,早已不像几年前那样,被荒野中无法被目光穿透的植物所庇护。但凡一只稀有的鸟出现在公园里,警报声在几秒之内就会通过微信群,传递到几百位订阅者手中,好让他们在第一时间蜂拥而来;不过,让这些身穿绿马甲的孩子们聚拢在公园门口的,并不是鸟儿。过不了几小时,当群鸟纷纷归林的时候,湿地里将会蛙声四起。大蟾蜍登上芦苇之间的小道,一步步向前爬行。萤火微弱的绿光会在湿润的草地中明暗交替。蜻蜓和蝉的幼虫会纷纷从水下和土层中跃出,并四处寻找安稳的枝干羽化,待血液注入透明的筋络,即可振翅飞入远空。水边近岸的地方,那些眼睛亮闪闪的青鳉浮游在水藻之间睡熟了。在荷叶的掩护之下,一条圆尾斗鱼舞动着鳍,让自己悬停在水中央,微细的鳞片上光泽变幻。这位父亲将整夜守护在泡沫摇篮附近,等待它的幼子降生。

这些都是孩子们的夜探目标——我在每次独行时,几乎都会碰见的池边居民们。

“现在还没有到时间呢。大家请排好队,等到天黑之后,我们再一起进去。”领队安抚着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利用这段时间,我们先来一起预习一些这次会学习到的科学知识。有人可以告诉我,什么样的动物是节肢动物吗?”

在他们附近,像倾听鸟声时一样,我停下了脚步。

“蝈蝈、螃蟹,还有蝎子。”孩子们争抢着说。

“答对了!那么有谁知道,昆虫和其他的节肢动物有什么不同呢?”

孩子们面面相觑,有点儿不知所措。

“好,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比如说,我捉到了一只虫子,就算这是一只蝴蝶吧。那么蝴蝶和螃蟹有什么相同,又有什么不同呢?有一位科学家,他说……”

“喂!你就是那个科学家吧!”一个小男孩突然兴奋地尖叫起来,打断了领队。我听到孩子的声音充满了稚嫩的崇拜之情。

“不,不!不是我。他叫……”

我离开了,等不及听他所指的科学家究竟是林奈先生还是达尔文先生。

那些男孩和女孩们。他们只要跟上领队的脚步,就可以得到一个快乐的博物学之夜。不久,这个夜晚会以作文的形式出现在他们上交给语文老师的作业本里……哦,大家写的作文读起来都差不多,因为都是在相同的时间以相同的顺序围观同一件事嘛。他们不会产生什么怀疑。孩子们再也遇不到只有在自然文学里才会出现的好心的吟游诗人、护林员、樵夫或猎人了。仙女和精灵在百年之内,注定不会再次诞生于山石草木的深处。

在微信时代,奇迹和奇遇变成可以批发下单的复制品了。用刷卡和扫码的方式,它们正在被不限量地添加进所有人的购物清单里。友谊和爱情也终将遭受科普和博物学的肆意诠释。那些在城市血脉之间劳碌的正直的红血球和白血球,渐渐被精致利己的癌细胞一个个所取代。在城市的边缘,荒野依旧。它承载着千万无名众生的哭泣与呐喊,并默默代表着它们与微信时代对抗的努力和决心,终将坚持到最后一刻。

张开眼睛,在荒野死去之前。

抓紧时间,到自然里去吧,用自然的方式。

PS:

某本书既然定位在博物学写作并要求其中有关自然物的知识点尽量准确属实,特在此对于书中提到的动物作几处义务勘误如下。如需再版,也可供编辑和读者参考。

“蝶纹溪蟹”——配图中的蟹壳正确中文名称为“镶嵌异掌溪蟹”,与前文所说的“蝶纹溪蟹(中国内陆溪蟹)”同科不同属,颜色亦明显有别;

“黑壳虾”所属的“虾科”——应为“匙指虾科”;

“电影里出现的黑头鳾”——在日本无此鸟的分布。因此如在日本电影中听到类似此鸟鸣叫的背景音,大概率为在日本部分地区常见,鸣声也相似的普通鳾;

“观察乌鸫的十三种方式”——此诗的作者为在美国出生并成长的诗人史蒂文斯,然而在北美洲无乌鸫的正常分布,因此史蒂文斯所指之鸟大概率并非国内常见的乌鸫,而是与乌鸫的英文名同为“blackbird”的一些拟鹂科鸟类,此类鸟为美洲特产,其中多种在美国为常见鸟类,如红翅黑鹂,善鸣同乌鸫,外形也略相似,但全无近缘关系。诗中之鸟被翻译成“乌鸫”,或为译者对鸟类的了解程度有限,及当年的译文参考资料有限所致;

有关游隼的章节,其中引用J.A贝克先生原著中“所有鸟类在它们的生命的某些阶段都会以活生生的血肉为食”一句——结合科学事实,我们可推测贝克的原意所指为“许多以素食为主的鸟类,如麻雀,在育雏期间也会大量捕捉高蛋白的昆虫喂养雏鸟;因此,游隼的受害者并不值得同情。大家都在一边干坏事一边心安理得地活着,又都被更强的坏家伙吃掉而死去。”然而在贝克原书中,在游隼食谱中比例最高,最重要的猎物“斑尾林鸽”为素食鸟类,它们在育雏时所采用的食物并非昆虫等动物,而为幼鸟父母嗉囊中分泌的液体鸽乳,以成鸟自身所吃的谷物为原料,在其生活史中完全不存在“必然要以活物血肉为食”的阶段。贝克的作品如归类为自然文学,这种细节实则无可厚非。但如以某书定位“博物学写作”的视角来看,是否应对读者随意转述原作者出于个人喜好,为了抬高某个特定的物种,而在博物学上本不严谨的观点,待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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